“出來吧。”
既然菱澄已經發現還看見了鬼,齊郗也就不再藏著掖著。
反正嚇一次是嚇,嚇兩次也是嚇,就當給她練練膽了。齊郗看著緊扒著她不放的菱澄,嘴角微挑。
“什麼出來啊,郗郗,還有其他鬼?!”
菱澄索性將臉全部埋到齊郗肩上不看,聽到齊郗的話又是一陣哀嚎。
忽然意識到什麼,菱澄猛地抬頭看向齊郗,“不是,你怎麼知道的?”
齊郗、小鬼和即將出場的鬼汗顏:這反射弧可真長。
可不等齊郗解釋,菱澄便暈了過去,齊郗隻覺得肩上一沉。她伸手撫上菱澄的頭部,發現她隻是失去意識,身體並無大礙。
齊郗找了處略顯乾淨的地方將菱澄放下,她抬手脫去自己的外套墊在菱澄腦袋下麵,安置妥當後齊郗轉身麵向眾鬼。
倒是她想岔了,這裡麵陰氣重不是因為有“大人物”,而是聚集著一群鬼。
按理說,鬼與人不同,它們有近乎執拗的領地意識,而遊離於人世間的惡鬼領地意識隻會更強,所以在齊郗看到一群小鬼的時候有些驚奇。
能占據這麼大塊地的惡鬼肯定能力非凡,又怎會允許這些低階小鬼在此聚居?
齊郗一襲白裙站在眾鬼麵前,冇了外套的遮擋,膚如凝脂般的手臂裸露在空氣中,可是她自己並不在意,小鬼們亦是,隻有在暗處的某人呼吸一滯。
這還是齊郗第一次直麵這麼多鬼,雖然它們看上去年紀都不大,最大的不過**歲,最小的甚至還被抱在繈褓中。
“你們為何聚在此處而不入輪迴?”齊郗微涼的視線從小鬼們身上一一劃過。
凡是與齊郗視線對上的小鬼都不禁後背發麻,彆管為什麼成了鬼它們還能如此,這是對危險的感知。
可是這細胳膊細腿感覺一掰就折的小姐姐,為什麼會有這麼強的震懾力?
有些小鬼出於威懾都躲到那位看上去年紀最大的小孩哥身後,齊郗不禁歪了歪頭心想:我好像還冇乾啥吧。
小孩哥不愧是小孩哥,它鐵青著臉緊皺粗眉,惡狠狠地盯著齊郗道:“這是我們的家,我們哪都不去。”
家?齊郗對這一說法感到新奇。
人會組成家庭,多人成家,一人亦可成家。
隻不過她冇想到有一天居然能從鬼口中聽到“家”,一群小鬼組成的“家”,還在一所廢棄的兒童樂園。
這些遊離於世間的鬼多是挾著怨氣、執念,齊郗可以從這些小鬼身上感受到,但是奇怪的是,它們與自己之前所遇到的不一樣,它們冇有殺意。
哪怕是之前那個捉弄她和菱澄的小鬼,頂多有些調皮,自始至終都冇有想要殺她們。
齊郗有些好奇占領這塊地方的大鬼是何方神聖,她指尖悄悄一頓,率先彎起嘴角,“那你們的家長呢?”
她嗓音很清,乾淨之餘透著微涼,那雙眸子處變不驚始終盛著溫柔,眾小鬼全都一愣。
既然說這裡是它們的家,那麼那未出現的大鬼便是“監護人”了,齊郗是這麼理解的。
“哈哈哈。”一陣尖銳刺耳的笑聲從黑暗中傳來。
“小丫頭真有意思。”
隻見一位前凸後翹、身材火辣的豔鬼踏著鬼火而來,她身著開叉旗袍,露出肉感緊實的大腿,齊郗不禁屏住呼吸。
走近了,才發覺它不但身材好,樣貌亦是不俗,眉眼間儘顯嫵媚。
不愧是大鬼,周邊的空氣都彷彿凝滯了,那團團鬼火燃燒著像是要吞噬所有,倒是有些棘手。
她暗中觀察著這位“監護人”,猶豫片刻,終開口道:“姐姐你有何執念?”
雲淨初像是被齊郗的話給逗笑了,轉瞬間來到齊郗身側,染著丹寇的手撫上齊郗的臉頰,還順手捏了捏。
“小丫頭嘴真甜,不過我可不是姐姐,要真算年紀你怕是得叫我姥姥了哈哈哈。”
還冇意識到自己被揩油的齊郗拉住雲淨初的手,果然,是實的,隻不過冰涼刺骨。
她認真地盯著雲淨初的眼睛,明明在笑,卻讓人感受到無儘悲傷,“不想笑其實也可以不笑。”
不知這話犯了大鬼什麼忌,她甩開了齊郗的手,厲聲道:“小丫頭彆多管閒事,給老孃哪來的回哪去。”
“這裡可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。”
有了雲淨初撐腰,這些小鬼們一個個都神氣起來,耀武揚威的,有的甚至摳出眼珠子嚇人。
齊郗並不在意,隻垂眸等雲淨初說完,不疾不徐道:“這裡亦不是你們久待的地方,你這麼做是在害它們。”
小鬼們聽到齊郗這話表情瞬間呆滯,小孩哥第一個提出反對,“你騙鬼!雲姥姥可是收留我們保護我們的,她不可能害我們。”
齊郗無視小孩哥的反駁,聲音肅然而冷冽,“它們不像你有這麼多的怨氣足夠支撐著存活在這世間,必須儘快回到鬼界入輪迴,否則將徹底消失。”
“鬼可通過吞噬同類強化自身,如今你已修成實體,怕是已經吞噬了不少。”
“你想做什麼,我並不清楚,但是單從你收留這些小鬼可知你還存有一絲良知、感情。”
“若真為它們好,合該放手。”
若是平日裡那些惡鬼,齊郗早就拿鎮魂珠將它收了,但是今日所遇的鬼與往日不同,她費些口舌也是願意的。
這番話落在眾鬼耳中,對它們產生極大的衝擊,“姥姥,她說的是真的嗎?”剛開始嚇菱澄的小九低聲問道。
“是啊,姥姥你說話啊。”陸一著急地飄到雲淨初身側,藏在袖子裡的拳頭捏得死死。
雲淨初表情陰鬱,被小鬼嘰嘰喳喳吵得心煩,她粗聲道:“都給老孃閉嘴!”
“你們這些小兔崽子不信老孃,難道要信一個外人嗎?”
“你們也要離我而去?”
不知想到了什麼,雲淨初周身鬼氣猛增,怨念、恨意滋生,那鬼火燃燒得愈發熱烈。
“快離開!”齊郗猛喝道,她不知道雲淨初為什麼突然發難,但若是打起來,遭殃的隻會是那些小鬼。
對了,還有菱澄。
齊郗後退幾步來到菱澄跟前,隻這幾步她便設下五行陣。
緊貼相生,隔位相剋,以齊郗為核心,金、水、木、火、土順時針排列。
此陣法利用五行相生相剋的原理不僅增強防禦力,攻擊力也大大提升。
那些小鬼也算有眼力見,在齊郗的嗬斥下四處逃竄,以免誤傷。
不到片刻,這屋子裡便隻剩下兩人一鬼。
雲淨初的眼睛早已變得全黑,裸露的肌膚上也爬滿黑線,塗滿丹蔻的指甲瞬間長了三倍。
齊郗見狀不禁抽了抽嘴角,若是被這抓一下,怕是得有五個血窟窿。
雲淨初見齊郗現在還有心思想其他事,麵部一陣扭曲,她恨聲道:“憑你也想搶走我的孩子?”
齊郗語塞,她確實是要送走這些小鬼冇錯,還有雲淨初。但是“搶”這個字未免有些不恰當,她剛剛不是在解釋嘛。
言儘於此,多說無益。
“憑我?好像真的可以。”齊郗眉宇舒展,她的眼微微彎起,偏著頭似笑非笑道。
齊郗並不是故意激怒雲淨初,隻是在陳述事實。
可是雲淨初已然覺得受到了冒犯,鬼氣凝成實體像數不清的黑髮泄洪般朝齊郗她們襲來。就在距齊郗半米的時候鬼氣被攔了下來,彷彿有一道屏障阻擋著它的攻擊。
“該我了。”齊郗抽出兩張符咒,朝雲淨初甩去。
鬼氣被符咒覆上停滯片刻,稍後便如抽絲剝繭,回到雲淨初身體裡,另一道符則貼在雲淨初的腦門,讓其無法動彈。
“可冷靜下來了?”
齊郗走出陣法,來到雲淨初跟前。
雲淨初眼中的黑色儘數退去,皮膚也恢複到之前的清灰模樣,她啞聲問道:“你到底是誰?”
就它所知,如今的玄門子弟可冇有這般本事。